本会质问粤汉铁路督内八则（第二次）
为咨询事：日前质问各节，承蒙逐条答覆，俾敝会得资研究，曷胜欣幸。细译尊答，类能伸明大义，尊重路权，果能言行相顾，实足造福前途。惟间有舍本求末，顾此失彼，令人不能得要领之处。敝会责任，专在指陈铁道利弊，监查用人行政，用是不惮烦琐，敢将不能已于质问之条，撮录于后。理合备文，咨请贵督办查照，并希赐覆为荷。须至咨者：
一、借款继续承认，不能以一方面为断。先当自问督办是否有代表政府全权，更当审查何人有代表银行团全权，双方磋商承认，方为有效。原答称除继续承认外，无他办法，是此方既甘心承认矣，何不径向银行支款，即时开工，尚须向交通部请由京汉路款项下拨二十万元以为开办，致使总公所函电调来各处现供职役之人，终朝坐食，旷时糜费，殊难索解。
二、继续借款亦有应与磋商数事，敝会前次第二条质问，原答乃与第一条并为一谈。查四国借款系连川汉在内，今仅开办粤汉，需款若干，应先指划，以清界限。又借款原指厘金作抵，今厘金已变更名目，可否指抵，尚难预定。闻银行团有不愿按约付款之说，贵督办履任多时，何不将此重要问题与鄂军民政府暨议会公同解决，免致银行团掯款不交，免致全鄂人民猜疑群起。
三、前第三条答覆，仅及商办公司用款由公家如数拨还，至于官办局用一层，则未提及。查鄂境铁路由张文襄始倡官办，继改为官商合办，计测量、筹办各项在鄂省公款项下支银八十余万两，全由鄂人担负。前读贵督办致湘人书有云：凡捐款即公款，如米捐及盐斤加价等，一律换给国家保利股票。而于鄂省公款，则等诸秦人肥瘠，甚非持平之道。窃以为六万余元固应由公家填补，即此八十余万两，更须会商鄂政府清算明晰，与贵省一律，换给国家保利股票，以作湖北地方公益之用。不使鄂人偏受损失，方足以昭贵督办大公无私之意。
四、工程洋员，川粤汉借款合同第十七条载明，选用总工程司一名。格林森违约引用多人，贵督办果有意否认，据约力争，格林森岂不就范？万一该洋员跋扈，亦可向银行团声明撤换，方称尽职。查赵尔巽督鄂时，辞去日本人数十员；苏杭甬借款合同，英人退步，较现时交涉，其难不啻数倍。乃尊答一则推之端方核准，再则诿之部意留用。夫端方交涉无才，专横自恣，致不见容于民国，遂有资州之变，贵督办何可步其后尘，失我权限？设川汉开办，美、德工程洋员亦援以为例，恐人之指摘不在端方，不在交通部，而在粤汉督办也。且路线经张文襄与端方屡次派员勘测，按图选定，甚属易事，我国此项人才，何止斗量车载？况总公所既有工程家巨擘詹、颜二君以总其成，复有延聘专门或经验最久人员为之臂助，何难立时开办，而必虚与委蛇，致启外人蟠踞之渐？又答称格林森支用之款，须经贵督办核准签字，自是至当不移办法。然据最确传言，格林森仍在银行直接支取，是该洋员专横颟顸，不独藐视贵督办，亦且因贵督办而藐视我民国也。我人民负重债投之虚牝，贵督办身膺重任，何以谢我国民？
五、总公所为办事机关，任用人员，务使名实相副。即如建筑一项，尽可按照职务妥定名称，如工程司、帮工程司、正副总段长、分段长及管工、监工等类，依技术程度以定位置高低。况现今颁布官制，技术一途，定名技监、技工、技师三等七级，名正言顺，自应遵行。何得师心自用，巧立不适当之毕业生字样，且加以第几年之赘文？路事本非学堂，何取毕业？毕业即其学位，何分几年？名不称实，亦甚无谓，敝会谓严加限制者此也。凡属工程人员，谁非专门学生？贵督办于引用人员，则谓均系延聘专门或经验最久，是专门与经验显分二事，不必于专门而又有经验也，何独于湘鄂学生，则必须报名传考，然后按级升用，敝会谓显分畛域者此也。且所谓专门或经验最久人员，间尝备查总公所列席充栋者，实不多觏。其最著如陈犹龙等，不知系何专门，曾在何路经验最久？亟欲一览职员履历表，以释疑团也。
六、前函第八条质问管理、机械学生可否与建筑科一体任用，奉覆行车尚需时日云云。私揣尊意，似误认管理为专指行车一事。在贵督办用非所学，本无足怪，何总公所如许专门或经验最久人员，而于管理学科，亦未洞悉？试略陈之：凡设一铁路办事机关，必先有通晓铁路法规条例人员悉心筹画，款如何筹，约如何订，内部组织如何布置，外来交涉如何对待，均谓之管理。在建筑时代则有收买土地、购用物品、金钱出纳、文牍报告之管理，在营业时代则有货客运输、车辆支配之管理，是行车不过管理中之一事耳。总公所应办事宜，千头万绪，兼以外交棘手，非引用通晓管理人员，以资臂助，无怪旷日持久，一事不办也。贵督办其有以教我。
七、通告湘鄂铁路学生，有谓设不知自爱，败坏本路名誉，一经查出，即咨部转咨各省铁路不得收用等语，阅竟不胜骇异。此种惩戒，交通部自订有特别法律，贵督办即于总公所办事规则中著为条例，亦无不可也，似不应于通告湘鄂学生中单独揭出，以湘鄂学生为无人格耶？想稍有铁路知识、曾受教育者，断不至如贵督办所云。纵有一二不肖之徒，败坏本路名誉，随时惩戒，总公所自有权衡，何须预以不肖之心待人鳃鳃过虑耶？
八、我国财政困难，至不得已，而借款筑路，正血性男儿痛心疾首之事，安忍铺张扬厉，踵事增华？贵督办莅鄂，不驻节于粤汉铁路起点之武昌，乃卜居汉口租界，一江之隔，虽曰非遥，然于应办事宜，未必不多所阻碍。窃见总公所房屋轩昂，铺张壮丽，有为外国铁路总衙门所不逮者。举一例百，可以知人国致强之道矣。敝会愚见，总公所无妨移设武昌，既可就近督工，亦可借省糜资，未审贵督办以为然否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