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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拥护真共和并研究国家富强之策
在广东学界欢迎会的演说①
(一九一七年七月二十一日)
今日开会欢迎，非欢迎兄弟个人，出洋回乡者不知凡几，安得人人欢迎。吾之以为今日欢迎者，非欢迎兄弟，系欢迎共和。共和政治至今六年，有共和之名，无共和之实，发现帝制两次，一袁氏洪宪，二宣统复辟。然至今共和仍在者，以人心之趋向。兄弟谓我国人心崇尚帝制人少，崇尚共和人多。何以征之?帝制时期发现期短，共和时期经过期多，可见帝制实不能与共和竞争。即如俄罗斯，昔日专制国也，变为共和，可见潮流进化，顺时则兴，而帝制永不能存在。
今日回忆宣统即位，宣统大哭，载澧慰之曰：“龙位坐一下便了。”卒成为谶语，不数年革命成功。今日虽既经复辟，又不数日而取消。试观段、倪各人本来赞成复辟，而今忽反对复辟者，以军队鼓噪要反对复辟，拥护共和，段、倪等不得不假共和之名以压服军心，则人人心理趋重共和。可知共和成立，帝制永无发生之望，所虑者，日后尚有假共和与真共和之争耳。段、倪等假共和也，张、康②等真复辟也，假共和之祸犹甚于真复辟。诸君系欢迎共和之人，当先拥护真共和，打除了假共和而后能得真共和之建设，此责任则在诸君。
① 欢迎会于是日下午在广东高等师范学校举行。
② 张勋，康有为。
鄙人谓自今以后，帝制与共和永无竞争之期，所患者真共和与假共和之竞争耳。欲拥护共和，当先图强富，为今日中国第一要义。然此能实行否?则各人有两种见解：有一等人持悲观主义，以为今日中国当亡于瓜分，无可挽回；有一等人具一种乐观主义，以为日本从前比中国贫弱，其地比中国不过两省，而今日能成为世界上第一等强国者，何也?是在教育。诸君立一点志，能提倡兴国学说而已。有此学说，其国则富强，无则贫弱。富强之策何在?一年之内一切不必研究，只研究此种学说足矣。夫日本何以强，中国何以弱?中国为数千年来声明文物之邦，今日何以扫地殆尽?日本乃中国属国也①，而能强逾中国，以中国堂堂上国反不之及，乃一“难”字害之也。夫日本办事则不然，不知有一“难”字，冥行直逐而得今日之成功也。
中国人知识在日本上，日本崇尚王阳明学说者。阳明言“知行合一”，中国古书又言“知之非艰，行之为艰”，兄弟思之，此似是而非者也。兄弟谓之“行之非艰，知之为艰”。虽将旧习学说推倒，此学说上古有人觉悟，而未有能证明之者。然兄弟能得一学说，打破古人之旧学说，即一味去行之谓也。今即以古人之说证明之，中国大成至圣①有云： “民可使由之，不可使知之。”孟子言：“行之而不著焉，习矣而不察焉，终身由之，而不知其道者众也。”商鞅又云：“民可与乐成，难与图始。”从可知“行之非艰，知之惟艰”，实中国上古圣贤遗传之学说。又有一说，可以证明兄弟之说者，即如文法，中国用之而不知之其所以然，是也。豆腐为有机体的物也，外国今日乃发明其大用，惊为神奇，而我中国人箪食壶浆，其制豆腐之术发明于数千年前，则可见中国人非不能行之，但不能知之耳。试思今日兄弟推倒满清，创造共和，用何等方法，兄弟亦不能自知。譬如建屋，中国非必工程师画，则乃能起建也。举凡造泥水之人，抹之度之，即 能起大屋，亦莫名其妙，不知其所以然。盖凡有先行之，而不必知之者。先行后知，进化之初级也。先知后行，进化之盛轨也。
① 七月三十一日，上海《中华新报》第二张第三版刊载一则由朱执信署名的“更正”启事称：“文日(按指十二日)中山先生在粤演说，报馆登载多失本旨，或附以他说者，全乖事实。即如二十三四日广州各报所载军界欢迎会演说，有‘日本乃中国属国’等语，此其一端也。以后凡关于中山先生演说词等，除将原稿送刊，如由各报记载舛误，先生不能负责，特此声明。”此处同属失实。
鄙人革命，平昔持破坏而未能建设，近日欲著一书，言中国建设新方略。其大意：一精神上之建设；一实际上之建设。精神上之建设不外政治修明，实际上之建设不外实业发达，如斯而已。吾人今日但实力肩任，勉为其难，实力造去可矣。
据《孙中山先生抵省后之广东》“孙中山对学界演说词”，载一九一七年七月二十九日上海《中华新报》第二张第二版
① 此为孔子谥号。历代帝王封谥孔子始自唐朝，至元大德十一年(一三O七年)加谥为“大成至圣文宣王”，清顺治二年(一六四五年)定谥为“大成至圣文宣先师孔子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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