吁请滇军将士承认军政府——在广州宴请滇军第四师军官的演说①

题名：	吁请滇军将士承认军政府——在广州宴请滇军第四师军官的演说①
撰写时间：	一九一八年一月十八日
原载：	据《军政府讌请滇军席上之演说》，载一九一八年二月二日上海《民国日报》第六版
出处：	黄彦编：《孙文选集》（中册），广州：广东人民出版社，2006.11
全文：	吁请滇军将士承认军政府在广州宴请滇军第四师军官的演说① (一九一八年一月十八日) 今日诸君到此，为军政府之光荣，兄弟感谢。自军署成立以来，少与滇军诸将士谈话，今日是最好机会。谨将兄弟意见为诸君言之。自段等破坏约法，彼辈与我义师抗，遂有今日南北之战。然南北本是一家，原属统一，何以又有战争?因北京政府破坏约法、倾覆共和，我南方为护法而起。但战争之目的在胜利。伊古以来，战争常有。太古之世人与兽争，结果人胜。渐进文明与野蛮争，结果文明胜。有知识与无知识争，其结果有知识胜。此次因国内有破坏约法者，故不得已起而与之争。但争在有知识、保护约法，与背叛共和者争。果冯、段②胜，抑西南胜，如果我无知识，则事失败，亦不必与之争。若我有知识，则我胜必矣。凡一国政府，必统一全国。北京政府成立在前，已为各国所承认。我等今日反抗政府，即为叛徒，即为土匪。我等甘为土匪、甘为叛徒则已，若不甘为土匪，不甘为叛徒，则必有以处此。 ① 滇军始于反袁护国战争时期人粤，方声涛此时任第四师师长，且被孙中山特任为军政府卫戍总司令。宴会于是日下午在军政府(即大元帅府，位于珠江南岸的广东士敏土厂内)举行，孙中山另于二十日宴请海军及滇军第三师军官，该师师长张开儒且被孙中山特任为军政府陆军总长。 ② 冯国璋、段祺瑞。^ 当美国之叛英，何以即能脱离英国范围?因他今日开战，明日即立政府。既有政府即有统治权，故不特不为土匪、叛徒，且卒能成一富强之美国于地球上。去年爱尔兰之叛英不过四小时，起义时占领邮便局，即与英人战，而某为总统、某为各部大臣之布告已遍布国内。事虽未成，然举动甚有秩序。故当时逃亡美国之人及被拘者，均不得以为土匪、叛徒，而以政治犯论。就上两事观之，美国成功而爱尔兰失败，然政治家均认为是政治上之行动。我等今日护法已历半年，询之外人，辄指我为叛徒、为土匪者何故?因北京政府早经成立，外国亦早经承认，我等可无对抗之地位，无统一之政府。即现在军政府对外一事不能发展，亦因未经各国承认所致。故北京政府可以借款，可以购械，而我则不能。然则我等今日与北京政府战，果据何道?即军长、师长亦非可以反抗政府，而与之战。今日欲与北京政府战，莫如称帝，在民国言则莫如称总统，因无相当之地位，不能有反抗之权力。兄弟今日有友人告我，谓伊自沙面来，据粤海关税务司说，此处海关每年有千万之款解入北京。现南方既有政府，不知扣留，何愚之至此。如此看来，北京政府以我南方千万之巨款购枪械以杀南方，谓非知识之低，无以自解。然则今日我以最低之知识与北京政府战，绝无不败之理。且值百抽五之税均解归北京，故凡我一饮一食，皆予彼杀我之资。兄弟有鉴于此，乃召集国会，产出军政府。然数月以来，只有非常国会与军政府之名目，其他则一无所有。西南护法，岂非护民国之法?在帝国有皇帝，在民国有国会，故民国之国会即为帝国之皇帝。兄帝[弟]与国会到此，即如文天祥带宋帝南下。后宋帝死，犹有文天祥以下殉者多人，试问今日国会死，军政散，殉之者果有何人?在坐诸长官未必无殉国之思，然尚未见有何表示。即现在之军政府，西南护法各军不特不见拥(护)，并未见承认。然军政府为国会所产出，较之三国之蜀当为正统。兄弟以为国会为宋帝，兄弟之责任即为文天祥，国会若散，兄弟即殉之，所以有初三夜之举①。此事虽未成，论者多以为失败。兄弟以为军政府不能发展，国会终须消灭，如此做去尚得死所，故仍返军署，预备一死以殉国会。幸当时莫督大有觉悟，谓从今后愿尊重军政府。军政府自成立以来未得人承认，莫督既愿尊重，则承认军政府者要算是莫督为首先之一人。莫督且言以后种种尽可磋商，交涉员亦归军政府委任②。故兄弟以为莫督既能如此，亦未尝不可以同事。至于其承认军政府，真心与否，可试问西南护法与否。若要护法，必先有政府。无政府而与有政府抗，即如野蛮毒兽，毫无智识，成亦无功，败则为寇，徒为外人所笑。但我军政府成立半年，尚未经外人承认，是何原因?犹忆兄弟从前在云南河口革命，法国领事即承认为交战团体，迨后事败逃亡，法亦承认为政治犯。辛亥武昌起义，各国亦即承认为交战团体。今日军政府未得外人之承认，其原因甚多，兄弟略为诸君言之。 ① 此指本月三日晚孙中山亲登军舰炮轰广东督军署之事。缘于桂系军阀首领莫荣新自上年十一月任广东督军后，对军政府极尽打压之能事，甚至公然捕杀大元帅府募兵委员等数十人，孙中山即以此反击，但因力量单薄而未能实现其倒莫计划。炮轰督军署之事发生后，莫荣新曾托人调停，并亲至大元帅府致歉。下文叙及“莫督”者即指莫荣新。 ② 以往军政府每有事与沙面领事团交涉，均须经桂系之交涉员代为转达，而常被搁置不办。莫荣新后始指派专人由军政府委任为交涉员。^ 在军政府未成立以前，兄弟即已向外国交涉，已得数国同意。美国并已表示，军政府成立，美国即可首先承认。迟至今日，何以仍未见承认?因我未有通告到彼。发一通告本非难事，然人将问我政府是否有军队、土地、人民，我将无以应对。如此看来，并非外人不承认我，是我们自己不承认自己。当年武昌起义只有一个团体，今日在广东已有六个团体。其中尊重军政府者，第一为莫督军，第二为粤军。故今日兄弟为国家、为约法，求滇军各将士承认军政府。若大家不承认军政府，将来无论如何胜利，仍不失为叛徒、为土匪。滇军诸将士千里转战采粤，都是热心爱国，都是最有智识。若以兄弟为不能负此责任，亦宜另组织一政府。不然，难免不蒙不好之名。若能合为一气，一致进行，排除障碍，统一中国，将来定可为世界一等强国。何则?中国土地、人民、物产远过各国。德国以等于云南之版图，以等于四川之人口，然为现在世界第一强国。美国版图、人口亦较我少数倍。若我国能效法德、美改良政治，只要十年便可驾乎德、美。日本与我同文同种，其文明均由我国输入，其土地人民不如我亦远甚。外人以白人所行，黄人不能做到；日本亦我黄种，何以不过四十年，便能强国?我国若实行从根本改良，兄弟可信十年可以做到。然今年民国已七年，兄弟到广东，闻有许多人民骂我革命党，以当革命时已许他革命后可享幸福，今日乃大谬不然，亦无怪人民之骂。然此皆由革命后一切皆为野心家所剽窃、所垄断，为当时革命党所不及料。但官僚如果可以治国，我们也可让他去做。然此七年来，种种违法殃民之事层见叠出。今日之害更烈，故我辈不得已与之战。既与之战，必有相当之地位，始可得外交之胜利，然后出兵可收全功。不然即力打破[?]中国，将来之权还归野心家所剽窃。大约文明国对内不用武力，中国今日并未达到文明程度，不免仍用武力。外人多以南、北为二团体，其实不然。在北，冯有冯一团体，段有段一团体，其余师长、督军拥兵自固各有一团体，南方亦然，今日中国遂成一纷纷之逐鹿之现象。此种现象于国家前途有莫大之关系，吾人应预防之，故不能无统一机关。且去[前]年袁逆称帝，云南首先起义，云南军队之声名已洋溢中外。今日出师护法，兄弟实有莫大之希望于我滇军诸将士也。据《军政府讌请滇军席上之演说》，载一九一八年二月二日上海《民国日报》第六版